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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业生求职陷入“漫长的季节”，躺平不是唯一的出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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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2月25日 09:45 37
Connor
文| 熊志
过去这一年，越来越多的人，被找工作牢牢困住。
疫情之后，经济的马车并没有像很多人预期的一样，重新疾驰起来，而是缓慢爬坡。许多人这才真正意识到，越来越多的行业正面临着多重压力，行业红利缩减，具体到个人，就是找一份满意的工作，也越来越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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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6月份，曾有报道提到，一些“双非”（非“985”非“211”高校）应届生，困在被毁约的毕业季：
他们应聘的企业“中创新航”，是国企，又是新能源产业，发展势头生猛。没有名校身份和高学历加持的他们，拿到offer还没高兴太久，就被甩下一句“公司业务调整”瞬间解约了……
过去这一年，很多毕业生陷入一个“漫长的季节”，为求职心力交瘁，只不过故事的剧情有所不同。
比如有的毕业生，为了提升技能，花钱报就业培训班，被指导着用假的简历、项目经验去蒙混过关，最终免不了被企业招聘者识破。他们这才发现，所谓就业培训，原来只是一场圈钱的套路。
当然，尽管找工作更难了，但年轻是最大的资本，他们还能折腾，那些大龄人员，他们的就业之路更加坎坷和辛酸。
2023年11月4日，河南郑州，郑州大学在体育馆举办秋季大型招聘会助力毕业生就业。来源：东方IC
如果你去郑州十八里河的大桥下，能看到日结工越来越多，有的已经70岁了，连微信支付都不会，还有的是大龄女工，伺机而动随时和男人抢体力活。
他们为了节省成本，以桥底为家，风餐露宿，老板开大车来招人，一车一车地报名，去干一些搬运、装卸的活，夏天怕中暑只能夜里干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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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于新一代的进城务工人员，老一辈的农民工，因为年龄偏大，既不能去流水线，也被挡在了送外卖、送快递的灵活就业形态之外，传统的一些低端体力工作成了不得已的选项。
随着房地产行业下行，建筑行业也受到影响，建筑工地对工人的需求也在减弱，这就导致日结工的竞争更激烈了。这些露宿桥底的民工，只能接受越来越低的工价。一位女工对媒体讲道，“80块钱一天，去建筑工地铺盖防尘布，不抢就没活……”
在大龄民工艰难求生，年轻毕业生为求职而疯狂内卷时，那些闯出过一番天地的中年人，如今的就业状态如何呢？
有一篇广为流传的文章《当一个45岁的中年男人重新找工作》，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极具落差感的中年失业的故事：
魏鹏本科毕业，一路做到了家居公司的区域老总，然而近两年地产行业风光不再，下游的家居行业也每况愈下，45岁失业的他，连肯德基店员都没应聘上，在花店干着12.5元一小时的零工。
魏鹏的遭遇，当然不是特例。在过去这一年，不管是在新闻上，还是在身边，中产返贫的故事都有很多人在讨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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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越来越大的就业压力，为工作发愁的三代人，就像那首歌词写的，“都在用力地活着”。
他们抵抗失业焦虑的心态不同，面对的却是同一种困境——过去这一年来，劳动力市场供给过剩的结构性特征越来越突出了。
以高校毕业生为例，应届生不管是直接流入劳动力市场，还是去考研、考编，这几年的竞争变得激烈了许多。哪怕有本科学历，“双非”毕业生已经明显处于竞争劣势。
事实上，大学扩招不是近两年才开始的，在21世纪初，高校就开始扩大招生。如今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，也就是高等教育在学人数与适龄人口之比，已经逼近60%。
这意味着十个年轻人中，就有六个是大学生，高等教育远非传统意义上的精英教育，逐渐大众化、普及化，学历正在加速贬值。
不过，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，高校扩张、学历贬值的问题，并没有带来如今这样的就业难问题。原因很简单——经济增长是一切问题的解药。
当经济一路狂奔疾驰时，总会有源源不断的岗位被创造出来，来接纳海量的高学历毕业生，最典型的便是互联网的相关产业。
然而，GDP不可能无止境地快速增长，当全国经济减速时，越来越多的行业，也开始进入增速放缓、红利式微的局面。这意味着，它已经容纳不了那么多的新增就业人口，甚至到了开始淘汰出清的阶段。
2023年12月2日，广西梧州，2023年梧州市冬季高校毕业生就业暨服务企业用工现场双选会现场。来源：东方IC
前面提到的老、中、青三代人的就业故事，基本上都和这个大背景有关。
比如那些被毁约的“双非”毕业生，毁约他们的企业“中创新航”，生产、研发锂电池，供应给车企。原本新能源汽车产业是风口，现在也开始走向饱和，增速放缓。市场上的一些车企品牌，已经开始陆续关门倒闭。
中年人魏鹏的失业，也和房地产行业供给过剩导致的洗牌息息相关。
如今的房地产行业，已经从增量时代进入存量时代，开发商暴雷成为常态，中国房地产报统计，2022年全国排名TOP50房企员工减员总规模接近20万人。和建房子紧密捆绑的下游家居行业，免不了被牵连波及，魏鹏这样的家居从业者，自然风光不再。
并且，一些中小城市的住房，进入严重过剩局面，去库存的压力与日俱增，开发商也无力继续扩张，城市甚至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建筑工人。于是，郑州桥底下的那些日结工，只能面对越来越低的工价。
我们也许得接受一个事实，高增长正成为过去时，那个烈火烹油、红利爆发的捞金年代，也正在离我们远去。
正如那篇《当一个45岁的中年男人重新找工作》里提到，“很长的时间里，在经济高速的增长中，魏鹏相信，自己收入会不断上涨，那么多年确实也是这样”。
过去几年来，有相当多的人带着对经济持续高增长的确信，进行就业或者投资决策。如加杠杆买房，不合理地配置资产，缺少现金流，超出经济能力地消费等等。
当收入下滑，甚至遭遇失业，财务危机会让人措手不及。人们开始压缩消费支出，追求便宜、性价比，留更多的存款和现金应对不确定的风险。拼多多市值反超阿里正是一个缩影。
2023年11月18日，江苏省淮安市，大学生在校园招聘会上挑选工作岗位。 来源：东方IC
与日俱增的就业压力下，政策层面如今也在发力疏解就业焦虑。前段时间，“民营经济25条”出炉。关于振兴民营经济，今年已经下发了多个文件。民营企业是重要的就业蓄水池，缓解就业压力，一定得善待民营企业，尊重民营企业家，营造一个稳定、可预期的政策环境。
对于个体来讲，面对经济转型的宏观压力，也得调整预期管理，先“苟住”了。“苟住”不仅仅是压缩支出，也是认清和接受现实。如果暂时没有机会靠能力实现阶层跨越，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一项能挣钱的工作，先活下去再说。
大桥下的日结工们，身处产业链最末端，拥有的资源和出路最少，看上去最弱不禁风。然而他们身上的韧性和吃苦耐劳，那种可以低到尘埃里的求生意志，可能是应对这个不确定时代的生存必需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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